荷兰ASML公司并非直接生产半导体,而是专注于制造半导体产业中至关重要的光刻机设备。在当前中美科技竞争的背景下,高端光刻机技术被视为最难以突破的“卡脖子”技术之一。光刻机被誉为半导体工业的“皇冠上的明珠”,是高速芯片生产不可或缺的核心设备,其内部包含高达10万个精密组件。目前全球高端光刻机市场被荷兰ASML公司独家垄断,而中低端产品则由美国、日本和中国共同供应。绝大多数关键组件供应商仍掌握在美国手中,因此美国持续施压其盟友日本和荷兰对中国实施技术封锁。中国将光刻机视为“大国重器”,在寻求突破美日荷联盟的同时,正大力推动自主研发,力求掌握核心技术主动权。有专家指出,制造高端光刻机的难度甚至超过氢弹研发,但更多人坚信,荷兰能做到的,中国同样可以实现。近期,《The Generalist》创始人马里奥·加布里埃尔发表文章《ASML:对魔法的垄断》,深入剖析了ASML成功的三大关键因素,并对未来十年发展趋势做出预测。ASML成立于1984年,由荷兰飞利浦与芯片设备制造商ASMI合资组建。公司早期产品表现平平,连续十年亏损,不得不持续投入研发。1991年推出PAS5500后,财务状况逐渐改善。四年后成功实现IPO,开始与日本光刻巨头尼康和佳能展开竞争。当时,尼康和佳能占据全球66%市场份额,ASML仅占18%。2000年,ASML在两种光刻技术路线中,选择了多数专家不看好的光源湿刻法,却意外收获大量订单,成功超越竞争对手。2015年,ASML发布首台可量产的极紫外光刻机(EUV)样机,一举确立行业领先地位,成为全球高端光刻机唯一供应商。目前ASML在荷兰和美国两地上市,2022年营收达222亿美元,市值高达2667亿美元(截至8月6日收盘)。
ASML能够击败两大行业巨头,最终垄断EUV领域,主要归功于三大关键因素:
1. 地理优势
ASML总部位于荷兰埃因霍恩小镇,人口仅4.5万,看似缺乏硅谷、北京或东京的创新氛围,但对光刻机企业而言却具有独特优势。荷兰虽为美国盟友,但地理位置处于中西欧中心,为ASML提供了战略缓冲。1980-1990年代芯片产业竞争主要在中美日之间展开,美国为突破日本技术封锁,选择与欧洲新贵合作。1987年美光与ASML合作,不仅带来巨额收入,更获得美国实验室的先进研发成果。例如英特尔曾因认为美国企业无法有效商业化光刻机技术,而斥巨资支持ASML研发EUV,可以说现代EUV技术源于美国发现,却在欧洲完善。
2. 关系网络
ASML的进步还得益于与飞利浦和ASM International的紧密合作。这两家公司为初创期的ASML提供了资金、人才和研究成果,飞利浦的规模和影响力更是起到关键作用。1987年飞利浦不仅投资台积电5800万美元,还成为其客户并贡献多项专业技术。当台积电遭遇火灾急需光刻机时,ASML凭借飞利浦背景与台积电的高度契合,获得了17台机器订单,实现700万美元利润。
3. 供应链掌控力
ASML的成功主要依靠自身硬实力,尤其是对复杂供应链的精准把控。高端光刻机每台售价达2亿美元,如此复杂的设备难以由单一企业完成制造。ASML选择与Zeiss、Trumpf、Cymer等供应商建立合作,其EUV高端机仅15%组件为自制,其余85%来自合作伙伴。ASML的过人之处在于能整合数千个组件,甚至通过投资或收购确保供应链稳定。例如投资蔡司10亿欧元,收购Cymer(25亿美元)、Hermes Microvision(31亿美元)等,ASMLCEO Peter Wennink曾警告供应商若表现不佳将面临收购。
未来十年,ASML将面临三大变革力量:AI革命、中美关系以及摩尔定律。马里奥·加布里埃尔指出:
1. AI革命
英伟达因AI需求飙升股价上涨3.8%,成为第五家迈入”万亿市值俱乐部”的美国科技巨头。其GPU芯片为全球AI系统提供算力支持,OpenAI训练GPT-3模型就使用了数万片英伟达GPU。为制造更先进GPU,英伟达依赖台积电,而台积电则依赖ASML,这种技术链条使ASML股价持续上涨。若AI繁荣持续,ASML作为EUV技术唯一供应商将更加强势。
2. 中美局势
中美关系紧张导致ASML对华销售受限,拜登政府出台多项措施阻止中国获取高端芯片设备。作为美国盟友,荷兰也实施出口管制。虽然这些限制对ASML商业利益造成损失,但ASML仍需遵守美国出口条例,拒绝来自敏感国家的人才,这种双重关系使其处境微妙。
3. 摩尔定律
ASML通过EUV技术延续了摩尔定律,但该技术终将面临极限。ASML正在投入巨资研发下一代光刻机,预计未来三年推出”高数值孔径”EUV机器,十年内实现”超数值孔径”版本。英特尔计划在欧洲投资950亿美元建新芯片工厂,将使用ASML高精度EUV设备制造2纳米芯片,远超现有7纳米智能手机芯片。台积电等企业正推动1纳米技术发展,Gelsinger已宣布”埃时代”到来,芯片尺寸将进入新计量单位时代。在这场芯片革命中,ASML作为技术突破的关键力量,将继续守护摩尔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