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手机助手的横空出世，不仅将用户对通用AI助手的期待推向了新的高度，更在互联网大厂与手机厂商之间点燃了一场围绕AI时代超级入口的激烈竞争。本周，豆包手机助手的发布在行业内外引发了巨大震动，其创新模式和技术突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豆包手机助手虽然定位为应用，但其核心功能高度依赖与中兴深度合作的nubia M153豆包手机助手技术预览版。这款被称作「豆包手机」的设备，被视为豆包想要复制华为造车的路径，将AI能力深度植入手机产品中的关键一步。用户在nubia M153上体验到的下载应用、外卖比价、代刷抖音极速版赚金币、代打游戏、定时发送信息等超预期功能，展现了人与AI协同使用手机的全新模式。相较于AutoGLM等同类产品，豆包手机助手在任务泛化能力和成功率上表现更优，为用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智能体验。
然而，豆包手机助手的高调发布并未逃过互联网大厂的视线。不久后，用户反映在nubia M153上操作任务会导致微信异常退出甚至无法登陆，随后淘宝、支付宝、高德、京东、王者荣耀、建行App、招行App等纷纷采取技术措施限制其代理使用。面对压力，豆包手机助手在12月5日发布《关于调整AI操作手机能力的说明》，表示将在刷分、刷激励、金融应用、部分游戏等场景进行规范化调整，但并未涉及微信、电商等核心领域。这一系列事件表明，豆包手机助手尚未帮助字节在通用AI助手竞争中取得实质性突破。
正如豆包手机助手团队所强调的，这仅是一次技术预览，是字节向行业释放的进攻信号。一方面展示了字节在通用AI助手领域的技术实力，另一方面也彰显了其软硬一体布局AI助手的雄心。这一举动将行业内的博弈和矛盾摆到了台面上，凸显了手机厂商与互联网大厂在AI时代入口争夺中的不同策略。
掌握硬件话语权的手机厂商们虽高喊AI手机两年，却始终未能推出像豆包手机助手这样的产品体验。这背后既有安全和隐私的考量，更多是传统App生态建立起来的固有规则难以被打破。豆包手机助手的最大优势并非其智能程度，而是敢于更激进地利用系统底层权限。而掌握App的互联网大厂虽也在推出通用AI助手，但每家的助手都局限于自身生态，甚至在生态内未能实现AI助手与垂直服务的有效打通。根本原因在于，目前各家都未探索出适合AI时代的应用形态和商业模式，AI助手接入的仍是App时代的产品与服务，连接并不顺畅。
字节此次略显激进的行动，或许意在挟用户期望之势推动打破App时代的孤岛和围墙。正如豆包手机助手团队在声明中所写，他们正积极寻求与各应用厂商的深度沟通，希望推动形成更清晰、可预期的规则，避免用一刀切的方式否定用户合理使用AI的权利。然而，互联网大厂和头部手机厂商不会轻易放弃对AI时代超级入口的争夺。AI助手的本质是权力的重新分配，未来主流叙事仍将是互相割裂、各自为战。豆包手机助手的发布只会进一步激化这场入口之争，被架在火上烤的互联网大厂与手机厂商将加快布局动作。
从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有四个趋势将变得愈发明确：
软硬一体才是新AI入口
豆包手机助手本质上是在工程样机nubia M153开放底层系统权限基础上，利用豆包魔改出的软硬一体通用AI助手产品。它展现了更接近AI时代的人与硬件交互方式：用户与AI对话，AI负责沟通和调用不同App能力，完成用户任务，整个过程后台默默进行，不打断用户沉浸式体验。相较AI耳机、AI眼镜等硬件，AI手机能执行更复杂任务。要实现这种程度的AI助手，必须同时具备软件积累和硬件能力，不应寄希望于硬件厂商的开放。AI助手与硬件应超越现有App与手机的关系，在底层系统上融合，AI助手是大脑，硬件是获取信息和执行任务的躯体。因此，能承载AI助手的硬件应具备多模态感知能力。手机作为重要计算中心，拥有丰富用户数据积累和完善的App生态，具备承载AI助手的基础，但并非最理想形态，难以提供对周围环境的视觉感知。眼镜或其它新设备同样有机会。
入口之争会变得更加激烈
豆包手机助手迅速陷入「围堵」中，清晰反映出互联网大厂不会放弃通过超级App获取的入口掌控权。虽然豆包手机助手通过与中兴合作获取了系统级权限INJECT_EVENTS，能模拟用户点击并读取屏幕内容，但在实际操作中仍受制于互联网大厂。腾讯以安全风控措施为由限制豆包手机助手使用微信；淘宝、支付宝、京东等也以安全为由限制其操作自身App。这些App背后的互联网大厂都像字节一样，希望打造通用AI助手并牢牢掌控AI时代超级入口。微信自身有成为通用AI助手的潜力，不会甘心成为豆包手机助手的供应商；阿里正在集中力量推千问AI助手，并与夸克眼镜形成软硬件配合；京东、美团也都有自己的AI助手产品。豆包手机助手的上线给它们带来了新的压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入口一半被互联网大厂掌控，另一半掌握在手机厂商手中。用户绕不开超级App，超级App又需要手机作为载体。手机厂商也不会甘心将入口交给第三方，让自己沦为硬件制造工厂。豆包手机助手的上线将加速手机厂商在AI助手方面的布局动作。卢伟冰表示，小米在大模型应用方面进展远超预期；荣耀产品线总裁方飞表示，荣耀Magic8系列已可自动执行超3000+场景，YOYO在与用户互动中不断自进化。
软硬件能力之外，生态积累更重要
围绕AI时代入口的较量，本质上是重新划定商业秩序、游戏规则和各方话语权的斗争。互联网大厂围堵豆包手机助手的一个深层原因在于，AI助手代理用户对App执行操作，会将App降维成为执行工具，剥夺其作为入口分配流量的权力，摧毁注意力经济的根基，导致原有商业模式失效。这是互联网大厂不能承受的损失。但面向未来，科技寓言已指明发展路径。AI助手代理人完成任务，App逐渐演化为技能，将逐步成为现实。但这需要形成新的商业模式，可能是按需求付费，或AI赚取佣金。目前各家在这方面都未取得实质性进展，AI助手仍嫁接在原有App时代商业基础设施上探索。这导致AI助手任务执行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背后大厂提供的应用生态丰富度。从这一点来看，阿里拥有包含衣食住行在内的最丰富生态积累，但尚未完全展现；微信拥有小程序生态，可能转化为AI助手服务生态；字节在生态建设层面相对单薄，只有电商业务积累深厚，但在外卖、到店、酒旅、医疗等方面缺乏领先优势。同样缺乏生态积累的还有手机厂商。在App时代，手机厂商尝试过搭建快应用，并建设视频、音频、阅读、电商等服务能力，但都未成功。这导致手机厂商的AI助手可能仍是个壳，将不同厂商的模型和服务套在其中，凭借硬件优势和底层用户数据积累继续做聚合与分发。
端云协同的AI可能会加速发展
豆包手机助手与大厂的博弈，再次引发了人们对AI时代个人信息安全与隐私保护的关注。豆包手机助手虽发布12页《豆包手机助手隐私安全白皮书》，但单方面承诺难以打消部分用户质疑。银行等对风险高度敏感的厂商也不会认可。一方面，行业期待AI助手更了解人、更主动、更能执行个性化任务；另一方面，用户对AI产品信息安全和隐私保护的神经始终紧绷。使用端侧AI来保证个人数据、隐私安全性，是未来的发展方向。目前AI助手大多依赖云端AI，端侧模型不足以为用户提供同等体验。但未来，端侧AI大概率会是处理个人数据的主要手段，这也是苹果一直坚持的目标。《巴伦周刊》认为，苹果要求新版Siri落地必须符合严苛隐私安全标准，这是新Siri迟迟不能落地的主要障碍。但这种坚持可能让隐私和安全成为苹果产品卖点，使其在这方面超越其它AI助手。苹果提出的私有云计算概念也能给其它厂商启发，这是一个专为私有人工智能处理设计的云智能系统，保证用户个人数据不会被任何人访问。国内厂商或许也需要参照苹果动作，从端云结合的产品设计上给用户更多保障，而不仅仅是靠白皮书。